(十五)陈阿娇,朕不稀罕(修正版)-《红妆长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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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昔年,他亲口对她说,阿娇,从今往后,你再不必下拜。

    她探寻地望着他凌厉漆黑的眼睛,那里浓重如墨,深如汪洋,到底是望不到头了。

    她有些悲哀地想,他到底是忘了。

    她咬唇,抬眸倔强地凝视着他,坚决地道:“我没犯错,为何要跪?”

    刘彻冷硬地眸子落进她澄澈的,蒙着薄雾的眼睛,微微顿了一下,厉声道:“陈阿娇,跪下。”

    他话音方落,身后两个宦官便在她的腿上重重一踹,逼得她双膝一软,重重跌跪在地下。

    她抬起眼睛来看着他,满目萧然。

    她似乎觉得心里有什么角落,就在他说出那句跪下时,轰然倒塌了。

    “陈阿娇。”他连名带姓地叫着她的名字,冷笑着上前,俯身狠狠钳住她尖削的下颌,“我刘彻有什么对不住你的?!”

    她恍然间出了神,下颌上用尽气力的手指凉津津的,一直凉到她心底,冷寒彻骨。

    她颓然地摇头,轻声道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其实,她本来有满腹的委屈,可仔细想想,她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他,却终究落得这样的下场,是他的错么?

    她想了又想,终究还是承认。这是她一厢情愿地爱,终究不该是他的枷锁。

    刘彻还是冷笑:“我有什么对不住你们陈家的?!”

    她垂眸,还是摇头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他放任陈家纵横朝堂多年,也算是全了陈家扶他上位的恩情。

    其实没有恩情是能还的清的,有的,只是恩断义绝。

    刘彻狠狠地将那写着他生辰八字的巫蛊偶用力按在她细嫩的脸上,像是要将那张牙舞爪的人偶生生按进她的眼睛里。

    人偶上粗糙的针脚划伤了她的脸,她忍不住轻轻痛呼一声。

    刘彻冷津津地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转啊转,窗外夜色正浓,莹莹的烛光在她面前晕出一团模糊地光影,她甚至看不清面前刘彻的面容。

    “那你告诉我,这是为什么?”刘彻的声音震耳欲聋,更像是一声暴喝,尾音都带着几分嘶哑。

    他的手狠狠地掐住她细弱的脖颈,竟像是要生生把她扼死一般。

    她呼吸困难,全身的血液一齐涌到头顶,艳美的面容憋得通红而肿胀,只觉得血液像是要从脸上崩裂出来。

    “陛下,陛下息怒。”卫子夫忙上前扶住刘彻的手臂,轻轻抚着他的脊背,柔声道,“听娘娘说说罢。”

    她脖颈上的力道瞬间松了下去,眼前模糊了半晌,才撞进刘彻带着绝望的黑色眸子里。

    卫子夫站在他身边,轻柔而娇媚,可跪在地上的她呢?鬓散乱,人老珠黄,像是一个疯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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